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偶然路过以前住的地方，发现老房子已经被一座座十多层的塔楼取代，成了新式小区。就这么勾起了儿时的记忆，想起了那时的一些人和事。
从小就生活在机关大院里，不管中间搬过几次家都是在大院里倒腾，那些个灰色的三层小楼是再熟悉不过的。都是50年代苏联专家设计的，一门6户，房高足有3米多，地是水泥铺的清水地，又平又亮，好象现在装修又兴起这个了，不禁感叹一下轮回。楼群之间是笔直的大路，路两边是很高很密的杨树，夏天走在路上都不觉得很热。
大院里住的多是一个单位的人，但据说文革那会儿一些工厂的造反派强行冲进大院霸占了不少房子，因此大院里的孩子身份有所不同，但在我的记忆里大家都玩成一片并未分三六九等，都是朴实的人啊。记得看过一部电视剧叫《梦开始的地方》，电视剧里有在我们大院拍的镜头，现在只有那一小片旧楼还没拆，其余的都没了。我特地留意了一下电视剧里那个楼门，离我住过的地方不远，看着很亲切。
和部队孩子茬架那些事儿我没经历过，说说我知道的。大院里也曾有过帮派，最著名的是七龙一凤。为首的是个女孩儿，手下7名青年打手，据说打遍大院无敌手，而且横行大院以外很大一片地区。那时在我看来这简直就是一个传奇，虽然从没亲眼见过却总听大人们提起。
大院的孩子真是爱打架，找个原由就能动手。说一件我亲历的事儿，说是亲历其实高潮处我并没看到，也是由别人转述但确实是真的。有一年冬天，对门的哥哥和另几个哥哥一起在楼下玩牌，大家都18、9的年纪，一个小男孩儿有11、2岁吧，也来看，不知怎么的就和大哥哥们吵起来了，进而发生了肢体冲突，我当时被吵闹声吸引还曾从阳台往下看，无奈被大人发现遭到呵斥被迫回房。小孩儿不堪受辱回家叫了他亲哥，他哥拎了菜刀来找那几个小子算帐，那几个小子真够哥们，临阵都未脱逃而是匆忙应战，其结果是我家对门哥哥左臂挨了一刀，一个小子趁机回家取了几件重型武器，再仗着人多把小孩儿他哥打个半死，在送去医院的路上就死了。
平时都是不错的孩子，只是一时冲动筑成大错，于是他们都去自首了，对门哥哥去局里之前带着伤臂回家和父母告别，楼梯上留下多处血迹我曾亲眼见过，那是我和暴力事件最初和最近的接触，当时很是惊恐，现在我对于电影电视里的卸胳膊卸腿、鲜血四溅、屠人屠兽却早已麻木不仁，唉，不得不说时间这个东西。。。
几个哥哥领头的被判了若干年徒刑，其余的或劳教或拘留若干天。在崇尚武力解决一切，哥们义气充斥的大院，他们几个曾被我敬若神明，作为我成长的方向，当然老爸老妈显然并不同意。
再大一点的时候就开始疯了，自己现有的玩具不玩儿，冬天时和伙伴们一起去建筑工地偷三角铁，回来和旧木板一起做成冰车，在雪后结冰的路面上横冲直撞。在工地高高的预制板上乱蹦，跌破膝盖、下颌无数，当然也缝针无数被爸妈打也无数。这之中最惨的就是有一次，一个小男孩儿在摞得并不实的石板上跳，结果石板翻过来把他压住了，等喊来大人时早已经不行了，更惨的是他是对门挨了一刀的哥哥的堂弟，一个大家庭里就一伤一亡你说有多惨。
还想起我家楼上一户人家，女主人早早走了，男主人另娶一妻并带一小女儿，从此就没有好日子了，典型的后妈虐待前房子女。前妻生的女儿是美女，相比后妈的女儿长相就比较寒酸，但就是这样照样在家吃香喝辣飞扬跋扈，逼得前妻之女经常离家出走，让我很是同情。男人虽然是机关干部但是终于有一天爆发了，不分白天黑夜和后妈对骂，我经常把耳朵贴在门上有时甚至公然开着门听，直到其中一人摔门而去，其后我就会被老妈拎耳训斥。后来听说他们还是离了，经常刷夜的前妻之女则去跳现代舞了，我有一次碰到过她，气质逼人美得简直不象话让我无法直视，在苦难中成长就是不一般！
还记得很多人和事，比如是回民的两兄弟，都是高鼻深目，很象阿拉伯那边的人，秋天的时候和他们把落叶、干树枝堆在一起点火，再把白薯放进去烤，而我们往往等不及熟透就分光了。过年放炮的时候我们故意用最响的闪光雷冲着居委会的办公室放，期待“一不小心”把他们的窗户炸了，谁叫他们老管我们，不让我们这个不让我们那个。还有后面楼里住的一个小姐姐，绰号“小美国”，皮肤白，高鼻梁大眼睛，上学时学的是英文专业，现在还真的混美国了。去过她家，家里的墙上挂着一副画，画的是新疆姑娘跳舞，是黄胄画的，现在才知道那原来是一位非常有名的画家，但她家的是不是真迹谁知道呐，我想我只是嫉妒罢了。
这就是我儿时对机关大院的记忆，原来的大院基本已经不复存在，它只留在了我的记忆里，那时的伙伴，那些我崇敬的哥哥姐姐，喜欢的弟弟妹妹也都不知所踪，那些曾经发生的事也只是回忆了，但不管是好事还是坏事都对我都是美好的回忆。
[ 本帖最后由 kangni 于 2008-3-14 08:57 编辑 ]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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